第四章  有子名瑶

    十八年的时光转瞬即逝，兰陵金氏的地位越发尊贵，隐隐有压云梦江氏和姑苏蓝氏，还有清河聂氏一头的趋势，但是金光善懂得避其锋芒，不管何时都是低调行事。不过江枫眠和虞紫鸢则是知道，为了寻找幼子，这十八年里暗地里每年从金麟台离开的寻人的人依然是数不胜数，但是十八年时间过去，丝毫没有当年的孩子的一点踪迹，时间越久，希望就越渺茫，但是人还在不断外派，加上金家庞大的财力，这寻子之路虽然一直都是暗地里进行，但是却从来没停过。

    与此同时，离兰陵金氏千里之遥的云梦云萍城的一家青楼之中，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小小少年正在后厨帮工，个子不高，一双小手也被染的黑乎乎的，一双大大的眼睛闪着亮光，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，好看的紧。只是大概帮忙的时候把手上的煤灰蹭在了脸上，一张漂亮的小脸上被蹭的左一道右一道的黑灰，活生生把一张可爱的脸蹭成了花猫。

    此时的他正端着一碗药，小心翼翼的往柴房挪去，那个药已经破了一角，上面也是因为长年累月使用留下的划痕。药的颜色看起来不是什么好药，但是少年却非常小心，因为他的娘亲病了，而他没有钱给她看病抓药，这仅有的几服药还是思姨出钱让药房抓的。

    轻轻推开柴房的门，整个柴房又破又小，但是房内却收拾的十分干净，靠窗的位置躺着一名女子，虽然因为病痛折磨已经形销骨立，但是依然可以看出这名女子之前应该是多么的姿容绝色。

    “娘亲，起来吃药了。”少年声音软软糯糯的，带着少年特有的奶音，同时因为害怕惊扰到正在休息的女子，声音刻意压的低低的，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床上的女子给吹跑了。

    床上躺着的是他的娘亲孟诗，而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云梦最大的一家青楼，他娘曾经也是这里的头牌，可惜自打生下他之后，这头牌的名头就不在了，他娘怕影响他，不想让他接触这人世间最黑暗的一面，开始很少接客了。可是世事哪能都如愿？孟诗不愿意接客，老鸨就逐渐克扣他们母子的吃食。他们从最初的正常的一日三餐到如今食不果腹，甚至孟诗病倒，连买药的钱都没有。都是拜这里的老鸨所赐。

    可他无法去埋怨老鸨，娘亲说过，人都是为了钱，为了活下去。为了活下去，娘亲在家破人亡之后沦落风尘，靠出卖色相维生，说白了这都是人的命，谁也怨不得谁。

    “阿瑶，别担心，娘亲没事。”孟诗看着懂事的儿子，心里一阵阵的发酸，是她没用，把他这么懂事一个孩子带到这世间，却没有能力护他平安长大，是她亏欠这个孩子。

    或许是遗传了他父亲的好相貌，她的阿瑶自幼便好看的过分，而青楼这种地方鱼龙混杂，阿瑶这样的相貌放在这里简直就是把一只羔羊放在狼窝里，迟早会有被吃掉的那一天，之前老鸨就劝她把阿瑶给卖到男倌馆，劝她别被这这没人要的儿子给连累了。这才让孟诗心里有了警觉，才没让那些色中恶鬼玷污她的阿瑶。

    孟瑶坐在床边，一声不吭的给孟诗喂药，他知道娘亲担心他，所以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，他也不会告诉娘亲，多年来，他已经养成凡事报喜不报忧的性格。

    “阿瑶，你去找你父亲吧。”孟诗看着自己儿子精致的眉眼，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，她等了那个男人那么多年，可是最终都是一场空，如今她已经命不久矣，能再活一天对她来说都是奢望，可是她的儿子她舍不得，如果她死了，在这肮脏之地，她的阿瑶又该怎么活下去？

    “娘，我们这样挺好的，为什么要去找那个人？”孟瑶放下手中的药碗，眉眼低垂，说的话虽然声音不高，但是足够孟诗听清楚了。

    “阿瑶，你终要认祖归宗的，你不能一辈子待在这种地方，会被人戳脊梁骨的。”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，孟诗不想逼他，但是如今却不能不逼他了，她的手紧紧的抓住孟瑶的手，“阿瑶，你答应我，一定要去金麟台找你的父亲，不许留在这里！”